惊鸿（三）

sp;  于是让绣屏过去传话，也不说什么事，只叫何九儿先过来自己这里，等下一起去上房说话，----找了一块早已准备好手帕，上面抹了不少鲜葱汁。

    此时此刻，傅母正逗着初珍说笑玩儿。

    何九儿做了姨娘不好亲近，初珍总归是亲孙女，加上小人儿玉雪可爱，越看越觉得可心招人疼。

    “大老爷？”彩云微微吃惊，怎么不等通报就进来了？大少爷脸色也不好，还有后头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心下直打鼓，看起来好像是出了什么事。

    “老大，你这是做什么？”傅母见状皱起眉头，儿子、孙子不打招呼进来也罢了，怎么还带了两个男人进来，----其中一个似乎有点眼熟，“何平贵？！你怎么来了？”

    “娘。”傅文渊先见了礼，然后道：“有点事，等何姨娘来了再说。”

    初珍听见叫自己姨娘过来，不懂发生了什么，她年纪虽小，但也看得出父亲是不高兴了，四下瞧了瞧，下意识往祖母怀里缩了缩。

    何九儿一进门，便看跪地上瑟瑟发抖何平贵，以及盛怒丈夫，一头雾水婆婆兼姑母，还有脸色怯怯女儿。

    ----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脑子也跟着空白了。

    宋氏看了她一眼，心下冷笑。

    傅母情知是发生了要事，便让奶娘抱了初珍到里屋，然后问道：“老大，到底出什么事了？”心里有些莫名不安，只要是侄女脸色很不好看。

    “人都到齐了。”傅文渊转头，冷冷看向何平贵，“说吧。”

    何平贵哪里还说得出半个字？只是低了头，继续浑身发抖。

    “那就让我来说吧。”傅文渊没工夫默默唧唧，----将何九儿写信送给何平贵，何平贵又是如何找到假黄三，如何商量安排，如何骗了儿子傅兆臣出去，如何利用烟花女子陷害儿子，全都一并都说了出来。

    傅母闻言大惊，朝何九儿急问：“这些……，都是真？！”

    何九儿倒是想否认，但是人证就眼前，如何赖得掉？手上一方玫红色手帕，被她绞得不成个样子。

    “不！”旁边何妈妈站了出来，跪下道：“这些不与姨娘相干，都是我……，是我让平贵做……”对小姐忠心还是其次，主要是这事一出，自己和丈夫都是逃不掉，若是能保下小姐，将来也好照看一下自己儿子。

    “你闭嘴！”傅文渊厉声斥道：“你一个奴才秧子，没人指使就胆大包天了？你做这些事情，何姨娘就都不知道？她若不知道，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撒谎也不扯得像样儿一点！”

    何妈妈顿时脸色灰败，软地上说不出话来。

    “你真是猪油蒙了心了！”傅母气得发抖，一则何九儿丢了自己脸面，二则没料到她敢打嫡孙主意，狠狠盯着她不转眼。

    ----与前世不同，那时候何九儿把算计傅兆臣离京，得到了傅母支持，是因为当时她膝下有了儿子，且继室子也算是嫡出。

    而这一世，连个儿子影儿都还没有见着。

    傅母自然不能容忍傅兆臣被陷害，何况不只是离京这么简单，而是差一点就毁了自己孙子，且是唯一嫡长孙。

    傅母尚且如此，就不用说傅文渊怒火了。

    儿子是自己血脉延续，是傅家家族兴旺希望，----甚至可以说，比起妻子都还要重要几分，别说一个上不得台面姨娘，两者有云泥之别。

    再者说了，如今长房只有这么一个男丁。

    宋氏一旁垂泪不已，做戏自然要做足全套，哽咽道：“何姨娘，这些年来我待你并不薄，你如何生出这种歹毒心思？自己摸着良心问问，我可曾弹过你和珍姐儿一指甲？还是吃短了你了？用短你了？”

    傅兆臣皱眉劝道：“娘，莫要为这种人去动气。”

    “我儿。”宋氏用手帕捂着嘴，三分伤心、七分做戏，哽咽难言落泪道：“还好你没有出事，若不然……，我们娘几个，还有长房一大家子，往后都靠谁去啊？”

    “别哭了。”傅文渊安抚了妻子一句，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把这种祸害留家里，免得再惹出什么乱子来。”

    “不！老爷……”何九儿当即着了慌，跪丈夫面前，“妾身错了……，妾身知道错了。”想要辩解几句，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后哭道：“我也是被害啊……”

    “你被害？”傅文渊厌恶看了一眼，质问道：“谁害你了？谁逼着你去算计臣哥儿了？”

    “老爷……”何九儿惊慌失措，流泪诉道：“当初要不是马车出了事，被那无赖四处乱嚷嚷，我又怎么会……，怎么会做了姨娘……”

    “所以呢？”傅文渊从儿子手里拿过那封信，一把摔她脸上，“所以你就编些混账话出来，然后污蔑自己主母？”冷哼一声，“当年你是来我傅家做客，你倒是说说，你表嫂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毁了你名节？！”

    “……”何九儿瞪大了眼睛，这才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死胡同，----要怎么解释自己对宋氏怀疑？难道告诉丈夫，是因为自己等着宋氏死了做继室，所以她才恨自己，才会对自己设下圈套？！

    陷害傅兆臣罪名已经推不掉了，难道还要再加上一重罪？即便说了，甚至丈夫也相信了，又有什么用呢？是自己先想了不该想，错前头，……况且自己根本没有证据，能够说明是宋氏做了手脚。

    这边傅母脸色亦很不好，心下乱跳，生怕侄女把自己扯进来，当即喝道：“你居然做出这等恶毒事，我素日真是白疼了你！”朝彩云斥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何姨娘带下去！”

    “等等。”何九儿缓缓站了起来，----心下明白，绝对不能说出对宋氏怀疑，否则自己多加一层罪不说，姑母也脱不了干系。

    眼看自己生死未卜，万一再被姑母怨恨上了，往后初珍可怎么办？

    “是，是我鬼迷心窍。”何九儿带着一丝凄婉，缓缓抬起头看向丈夫，脸上梨花带雨，甚是楚楚可怜，“我做错事我一个人担，不与别人相干。”说这话时候，淡淡扫了傅母一眼，继而收回目光，“只求老爷，看素日情分和珍姐儿面上……”

    傅文渊岂能容忍陷害嫡子妾室？闻言没有丝毫动摇，冷冷道：“不用担心，珍姐儿是傅家女儿，自然有人妥当照看。”

    何九儿没有想到丈夫这么薄情，心下冰凉一片，-----还好……，自己还有后一张王牌！咬了咬牙，一字一顿道：“那就请老爷……，看我腹中骨肉份上罢。”

    ----事情峰回路转，屋里众人表情都有些复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