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太子

她怕自己控制不住答应小丫头。

    通月凉薄一笑，她何尝不怕。

    天宫偏殿辉煌不逊正殿，如此金光灿灿的殿宇只坐着一只艳丽的小妖，身着大红金边长裙，梳一个双平髻，浅啜微苦回甘的香茗。

    子雅已经跟了半晌了，终于逮着机会独处一下，赶忙装作不胜酒力，摇摇晃晃上前搭讪。

    “不知仙子哪门哪派？何故在此神伤？”

    通月敛眉收思，打眼一瞧，富贵无极的公子哥儿。

    “太子见罪，小妖通月，酒醉神伤。”想来天宫除了小太子谁也没这个胆来跟她搭讪，闲极无聊陪他说道一两句。

    “原来是魔族小公主，失礼失礼！”

    “太子哪里话，是本公主疏忽疏忽！”

    “诶，公主谦逊，是我眼拙眼拙！”

    “太子过分自谦，是本公主失敬失敬！”

    ……

    坠坠端碗的功夫，回来见两个纨绔子在那里互道歉意，惊得险些摔盏。

    太子身边有一个天君派遣的贴身侍从，唤作九霄，寻太子踪迹来，亦看见这一幕，心中默念阿弥陀佛，太子怕不是疯了。

    两人赶紧上前隔开自家主子，正常寒暄三言两语，匆匆带回宴会上去。

    亲事定下了，魔宫一派喜气，秦满整日合不拢嘴。

    通月没成过亲，具体事宜知晓的并不详尽，幸而魔宫还有几个老人，事出仓促好歹也按规矩过礼了。

    天宫熟稔许多，过了礼天君吩咐几个仙子帮着一起准备嫁妆。那日太子犯傻，九霄报给天君，天君本不以为意，不过几日，子雅来求他祖父，准他送嫁去魔宫。

    老天君脑子“嗡”一下，直觉不好了：“胡闹，一个小仙成亲，堂堂太子去送嫁，成何体统？”

    林子雅准备充分，胸有成竹地辩解：“天君您细想，现今天魔关系因一个琉裂了缝，此次联姻无疑能修补这条缝。公主功力深厚，又得先魔王传承，孙儿若能与之交好，您归隐后我也不愁前途。”

    天君知道拦不住，叹气：“魔族重情护短，天宫于她是杀父之仇，即便不迁怒你，又怎能接纳你？”

    子雅已然听不进去了。

    成婚前日，通月特意赏了鸾凤玉镯、寒玉棋子并一箱上品丹药等，都是便于携带的金银细软。

    秦满不解：“公主这是何意？”

    通月也不遣散下人，落落大方地道：“小秦公子一身正气，理想抱负并不困于六界之中。魔界是非众多，待你成亲之后，可择一幽闭处隐居，尽享余生福泽。”

    “月儿！”秦满如鲠在喉，欲语泪先流，通月此举无疑是只为他着想，并不怜惜自己半分。

    通月笑嗔：“哭什么！魔宫去你一个还有千千万万的兵将，哪个抵不过你么？”

    六月初六，大吉，宜嫁娶。天族太子亲自送花轿过来，到魔宫外吹吹打打，一派热闹景象。通月让在门口放两百挂炮，每人赏钱一贯。

    新郎官秦满骑一匹枣红马，意气风发，逢人就拱手回礼，也不管人家有没有道贺。婚俗是学的凡界礼仪，秦满按规矩要入洞房才能掀新娘的盖头。不过牡丹仙子作为陪嫁来了，看她眼底疲色，怕是这几天没睡过几个好觉。

    通月特意多看了牡丹两眼，奈何她在这件事上实在没天分，只好嘱咐坠坠多留意。坠坠仔细辨认后得出结论：“眉眼轮廓一模一样，谦中带傲，也很克制情绪，应该是牡丹仙子没错。”

    大家毕竟没有见过宋染，无从比对。

    有老嬷嬷带新娘子下轿，直送入喜堂。拜了天地，两人没有高堂，于是略过，夫妻对拜，马上送进了洞房。走完流程，终于到验货的这一刻了，秦满万分紧张。

    挑起盖头，是张薄施粉黛的美人面，含羞带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时不时瞟向他。秦满突然不确定了，他想再多看一眼，却被起哄的人群推搡，这是闹洞房，亲友会讨要红包首饰等物沾沾喜气。通月站在门槛上，看这群小子胡闹。

    魔宫大头兵们粗糙，一拥而上将新郎身上的香囊玉佩手绢印章通通摘干净了。坠坠沉下脸，突然向通月道：“公主，不太对劲！”

    牡丹仙子居然也凑过去了！

    人潮渐渐退去，大红喜袍的新郎官吐出一口血来，通月终于看清，他的心口插着一把刀。秦满浑身一软，跪倒在地，脑海里只有她刚说的话——“你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