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鼬鸣尴尬

    雨停时，已是早上。

    阳光斜射进山洞，带着暴风雨后痊愈的温暖，一点一点地，将洞口的雨水蒸发，潮湿青苔上的露珠拨动着日光，透彻地耀眼；朦胧里，有什么从脸边轻轻地抚过，然后带着顺和的轻风，“扑——”地一声离开。鸣人睁开眼睛，看见了在眼前飘落的细羽。

    “鸟？”

    那是遮着阳光飞离的一只白色的鸟，羽翼展开，渐渐升向空中，在雨过天青的空中和别的鸟一起飞翔。阳光有点眩目，鸣人揉了揉眼睛看着四周，首先发现的，是身上披着的那件有着鲜艳火云的黑色风衣。

    昨天的所有仿佛都是在梦里发生的一样，醒来后，所有的惊恐和悲伤，仿佛都被风吹走了，只有淡淡的阳光，用透明的光辉温柔地抚慰着一切。

    心里突然有一种淡淡的温暖，好像这阳光一般明亮。他拿起衣服看着半晌，突然觉得这阳光透到了心里。昨天他陷到幻术的区域里去了，而鼬救了他，这是他此时脑海里最清楚的事。

    那么，鼬呢？

    呆愣了好半晌，放下衣服，鸣人发现洞里此时只有自己一个人，他于是扶着壁站起，走到洞口去看

    “唔……”

    微微闭上眼睛适应洞外的光度后，鸣人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睛，却并没有看见鼬。他于是皱起眉头，疑惑起来。

    ［他去了哪里？］

    外面是雨后一派宁静的景象，昨天的暴风雨洗净了叶子上的尘土，水珠一滴一滴地从树叶上滑落。

    只是安静。

    他是不是离开了？

    鸣人又看了看洞内。

    但是他的衣服还在这里，而且他失去了记忆，应该不知道去哪里。

    可是……

    看着外面的景物，鸣人的心里有点失落。

    为什么感到失落？不知道，只是觉得，不想孤单的一个人。

    “在干什么？”

    忽然有声音在身边响起，把鸣人吓了一跳。

    “鼬？”

    鼬站着，看了鸣人几秒，随后转身走进洞里，等鸣人发现他一手抱着一些山菇，一手拎着一只兔子的时候，这才恍然过来。

    原来是去找食物了吗？

    跟着进到山洞里，鸣人怔怔地在一边坐下。而鼬把锅架起，然后把早已准备好的水倒了一些进去，随即点起火；火在锅下滋滋的响，锅的四周开始冒起了热气，他开始认真地做起了饭。鸣人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微微地翘起了嘴角。

    ［原来，他没有走啊。］

    看着一言不发的鼬，鸣人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尴尬。

    ［该说点什么吗？可是他大概不会怎么回应吧。不过不说什么的话，这个样子实在有点难受啊。

    不如就感谢他昨天救了自己吧？不过昨天晚上的时候，自己是不是有说过”谢谢”了？…额，那个算吗？应该算吧。不然还是说一下比较好，至少不会这么尴尬啊。］

    想到这里，鸣人微微开口

    “啊，那个……”

    鼬将树枝折开丢进火里，听到声音，他抬起头看着鸣人。

    “怎么？”

    “啊，谢谢你昨天救了我，还那样安慰我……”

    见鼬看着自己，鸣人又觉得自己有点唐突，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而对方却微微翘起嘴角。

    “不用。”

    鼬说完又回过头看着火，简短而干脆。鸣人于是又尴尬起来，只是他又想起来什么，随即道

    “啊，对了，那个，衣服还你。”

    他说完立刻拿起衣服递过去，而鼬看见，开口

    “没关系，你穿着吧，这个地方夜晚很冷。”

    “不用不用，我自己有衣服，而且我又没那么弱。这个本来就是你的东西，拿回去吧。”

    鼬听完，随即也不说什么，伸手把衣服接了过来，于是之后又是一片安静。

    就只有这些吗？他怎么什么话都不多说一点啊……

    鸣人看着锅里略带乳白色的汤冒着的气泡，有点泄气地想。

    已经第五天了吧。

    结果不仅没有找到可能的出口，自己昨天还困到了幻术里。

    真逊……

    这么想起来，鼬昨天救自己的时候用了写轮眼对吧。他没有忘记写轮眼啊。

    ［说起来真没想到他带了伤来救我，这人还不错。啊，对了，他的伤口！］

    “对了，你的伤……”

    “好了。”

    好了？！

    鸣人张大嘴看着他。

    难道是因为他昨天带回来的草药的缘故？可是昨天不是还流了很多血么？

    “真没事情？”

    “嗯。对了，刚才出去的时候……”

    鸣人还想什么，却被鼬打断道，而听到有关于外面的事情，鸣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随即问：“怎么了？”

    鼬看着他，道：“那些虫子已经结蛹了。”

    “真的？！那就是说只要再等一两天……”

    鸣人高兴的说。

    “不能在这里等着，结界解开只有一两个时辰。而出口离这里很远。”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必须走吗？”

    “是的。八百目是一个巨大的山群，我们现在处于山群围成的谷地。谷地一共有五个出口，方位的话按顺时针为北、东北、东、南、西南。从这里生长的植物来看，我们在靠南边的位置。”

    “也就是说与我们所处的方位距离最短的是南边的出口？”

    “对的。”

    鼬又丢了一些树枝到火堆里。

    “据我的猜测，大概走三天左右就可以到了。”

    “三天左右啊……”

    鸣人想着自己又要到那些崎岖而且还布满了幻术的地方走，心里多少有点泄气。

    “可能有点远，但是想要离开的话，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但是南边是通往哪里呢？”

    要离开的话也总要有个目的吧。

    “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倒没什么，但是万一南边的出口直接通到晓的巢穴怎么办？就算是去了别的忍者国自己也还是要花很多工夫才能回木叶啊。而且多和他呆一点时间就多一点危险，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恢复记忆。想来晓那里也应该有人找他吧。万一碰到别的晓的成员自己也是死路一条啊……

    鸣人满头黑线地想着。

    “别的出口呢？”

    “别的都太远了。只有南边可以走。”

    “对了，我们掉下来的崖壁，不知道现在能不能从那里上去……”

    “这里的磁场在结界解开的时候会增强，在解开之前达到最大值。我们上不去的。”

    “也就是说，非从南边走不可了啊……”

    “嗯。怎么了？”

    “不，没有……”

    唉，看来是非从南边的那个不知道通往哪里的出口走了。

    “什么时候走呢？”

    鸣人觉得还是认命了比较好，反正总是有机会逃跑的。老天应该不会这么欺负他，既然他已经这么倒霉了。

    “我们最好吃过以后就离开。”

    鼬将兔子架上，然后把煮好的山菇汤盛在碗里。

    “现在就离开啊……”

    鸣人看了看洞外，太阳开始升到头顶。

    虽然是个不错的天气，可是……

    “可以了。”

    正想着，一个碗递了过来。

    看到面前热气腾腾的碗，鸣人从埋怨中醒过来。

    是鼬亲手做的。鸣人看了看鼬。

    这个男人做的饭，恐怕不是特别有口福的人是吃不到的吧。

    “怎么了？”

    鼬见鸣人看着他，问。

    “啊，没有，谢谢。”

    虽然多少有点畏惧和犹豫，鸣人还是伸手接过。

    这个恐怕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这个鼬不杀了他做汤就已经让他感到非常幸福了还居然做饭给他吃……

    果然是因为失去记忆了啊……不过这样还真好啊……

    鸣人在心里嘿嘿地偷笑着，拿着勺子舀起汤放入口中。

    汤到口中，有特别的清香从喉间散开下，才吞咽下，唇齿间就是淡淡清香。

    美味！

    咬着勺子鸣人惊异地看着碗。

    同样是山菇，同样的调味品，同样都是拿来煮汤，在自己手里和在他手里为什么味道差别这么多？

    鼬做饭也是好手啊。

    他、他到底……

    不过三天的相处，经过以上的种种种种，鸣人看鬼一样的看着鼬，心里开始升起严重的自卑感。

    难怪啊……

    鸣人终于明白为什么佐助会因为他哥哥而感到压抑和不安了——这样的一个全能型的天才哥哥，对一个好强的弟弟而言，实在是一个可怕的噩梦啊

    “怎么了？”

    发现鸣人咬着勺子怔怔地看着自己，鼬不禁问。

    “不，没有……”

    忍术方面的就不说了，知识广博、医术好、而且作饭手艺高超，有敏锐的洞察能力……

    这样的人，佐助那样拼了命也还没有超过他也就不奇怪了。

    他这么年轻，却对什么都很在行，太有天赋了！

    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天才。

    鸣人突然觉得有点佩服，甚至是敬畏，于是他试探般小声地道：“那个，鼬，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有没有不擅长的东西？”

    鸣人看着他，抓了抓后脑勺笑着问。

    “不擅长？”

    “啊，没有没有……”

    鸣人连忙低头喝汤，这才感觉到自己的问题实在有点傻。

    就算有他也不会告诉我吧。

    而果然，鼬看着自己手里的碗，没有回答，只是火光在他黑色的眼睛里摇晃个不停。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鸣人看到他放在膝上的手抓紧了。

    “你讨厌我吗？”

    不知道为什么，鼬忽然问。而听到这个，鸣人的脸差点埋到碗里，他慢慢转过头来，仿佛看着鬼一样看他。

    “啊，哈哈，讨厌什么的……”

    鸣人不好意思地笑着，心里想自己的话好象刺激到他了。

    但是他肯定鼬是误会了他的意思了。

    其实他在问的时候也没有别的意思啊。

    “其实……与其说讨厌你不如说是讨厌自己啦……看到别人那么优秀，多多少少会感到不甘心吧。鼬这样的人，只会让人感到尊敬和崇拜吧。”

    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情，如果你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话，我说的话是一点都不会错的啊。

    “是吗……”

    鼬看了看他，又看着火，想起了什么。

    ［你讨厌我吗？］

    ［说实话，我讨厌你。你太优秀了。］

    到底是谁，以前好像说过类似的话。

    鼬不觉得地闭上眼睛，却只是想不起。而这让鸣人疑惑之余多少有点害怕，于是他只是大气不敢喘地一股脑把汤往肚里灌。

    那以后的时间一直都很安静。

    最后，鼬把火熄灭，鸣人整理了一下要带走的东西，两人离开了山洞。

    走了大概有一个时辰，太阳已经高高挂起了。鼬说的果然没有错，虫子化蛹了。那一个个黑色的硬蛹或在树间吊起，或藏在叶片下，一个个都有拇指般大小，看得人身上涩涩地发麻，而这样多的虫蛹，这么的大小，鸣人还是第一次看到，因而不自觉地抓了抓手臂有。他很小心地经过这些沉睡的生灵，生怕任何一点多余的动作也会惊动它们。

    大自然的造物啊，实在有点不可思议，不过这么大的蛹，那蝴蝶得要多大啊？

    鸣人不禁暗暗地吃惊，只是看着天空，他忘却了那些，反而想起了一些事情来。

    “说起来，小樱说的瘴气到底在哪里啊？”

    “小樱？”

    听到陌生的名字，鼬转过头疑惑地问，而鸣人幸福地笑到

    “她的医术也非常好，而且最拿手的正是幻术。她很漂亮，是我的好，啊，朋友。”

    “……是吗。医术很高，很漂亮的女孩子？”

    “是啊是啊，她非常漂亮。”

    漂亮。

    听见这个，又看了看鸣人亮得犹如日光一般的金发和那双蓝得透彻的眼睛，鼬继续看着前方，停了几秒道

    “瘴气都环绕在山腰和外山脚一带。山底由于特殊的地形而有相对顺畅的空气，所以看不到。”

    “原来是这样啊，明白了！”

    鸣人眯着眼笑着，大步走到了前面。

    “太阳在这里看好象大了很多啊……还有天空，蓝的像一块玻璃……”

    鼬看着眼前那个又叫又笑的人，看着他对自己笑，也为之动容。

    为什么她有这么充沛的活力呢。为什么她可以如此快乐呢？而那样不受拘束的快乐，自己以前是否也有过？

    “诶，那只鸟！”

    鸣人指着天空不远处的一只白色的鸟，他回过头开心地看着鼬叫到，“我醒的时候它就在我面前，这家伙，抖了我一脸的毛。飞得真高啊。”

    金色的头发挥洒着阳光的色彩，带着琉璃一样的光芒，而鼬看着鸣人，不觉得在嘴边露出一丝不被察觉的弧度。

    “这里的天空是我见过最美的啊，如果能让大家都看到就好了。”

    “大家？”

    “对啊，大家，我的朋友。有小樱、宁次、雏田、鹿丸、井野、丁次、志波、牙……还有……”

    “还有？”

    鸣人看着天空，忽然卡住了。

    “还有……”

    熟悉的面孔在眼前浮现。鸣人却最终没有说出他来。只是自言自语般道

    “他的话，可能不喜欢吧……说起来，他现在讨厌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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