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鸿蒙天启

几个烧烤架，烟气伴随阵阵肉香，与酒精的味道融合成更加美妙的气息。只是一个照面，就俘虏了观望者们的欢心。

    杰克上校当然不肯错过这么美妙的地方，他平生去过数不清的酒吧，有的静谧，有的喧嚣，有的黑暗血腥，有的淫靡热烈，可说老实话，没有一个比这个临时拼凑出来的地方更漂亮。他坐在露天的座位上，点一杯最烈的酒，叫什么“腥红之吻”。用冰泉水酿造的伏特加，混合上一种特殊的红色果浆，酒精浓度虽然被稍微稀释，却产生出奇妙的化学反应，酒浆入喉，仿佛有烈火冲顶，自上而下灼烧每一根神经。

    “真他妈爽！”

    只能小口泯着喝的“毒药”，碰上杰克这样的怪胎，直接仰头，把大半玻璃杯的酒，一次倾倒入喉。

    借着蹿升的酒意，上校开始对付盘子里的烤黑猪排。肉质远称不上鲜嫩，胜在嚼劲十足，切工又是完全配合肉质的纹理，咬起来口口弹牙，一旦下嘴便绝不肯停下，非要把一整块连切带咬全吞下肚为止。

    酒足饭饱后，就到办正事儿的时间了。他一起身，才发现自己在晃，试着往前踏出右脚，当脚掌有惊无险的落在地面上时，脸上不由自主露出白痴一样的笑容。就这么一步一摇的走进酒吧，他知道二楼才是做交易的地方，又走到楼梯口，却被一个侍者拦住。

    “对不起，先生，请出示您的……”

    杰克斜着眼看着他：“走开！我今天所有的消费，包括楼上的，全都记在千秋月账上。”

    “我恐怕不行，先生，我们从来没有……”

    上校一下子就火了：“你他妈的没长眼睛吗？也不看看老子是谁！你们老板欠我的多着呢，滚开！”

    侍者被他推的一个踉跄，跌坐在楼梯上，开业半个月来，可没见过这么横的客人。幸好看见领班在不远处向他打颜色，急忙连滚带爬的让到一边，才没被往上冲的杰克踩着。

    杰克才不管是不是有人临时给他开绿灯，摇摇晃晃的走上二楼去。脑子里还想着：那女人就是欠我的！凭什么酒吧就算是她的？拿着大家的心血去做交易，这个破酒吧，不过是一点儿添头！

    走上二楼之后，杰克反而冷静下来，刚才的醉态似乎都是假的。他在角落里一张空桌旁坐下，思考起自己手里的交易筹码。他手里能交易的东西，无非是各种暴力服务，小到私人保镖，大到正面战场上的作战。他想要的更简单，就是武器，各种各样的武器！

    他仔细打量其他桌的人，加上他，整个二楼一共有13个人，大多数都在那次会议上见过。其他人也在看他，有的还向他举杯示意，杰克上校——被偷偷比作二哈的新晋红人。

    嘿嘿，看来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了。

    能上得了二楼，说明得到了千秋月给的电子邀请凭证，无一不是有钱有势的人物。一旦在楼上做成交易，就要在电子凭证上输入一定数额的佣金，钱会自动从绑定账户上划给千秋月，大家都是讲规矩的体面人，没谁会赖掉这点儿佣金而丢了名声。杰克连电子凭证都没有，压根儿就没想给那女人交什么卵佣金。

    这个女人精明过头，不光这帮人的钱要赚，就是对威尔士勋爵这种落水狗，也不忘榨取最后一点价值。杰克和千秋月都知道，威尔士手里还握着了不得的东西。

    五大实验室坐拥地表顶级的科技资源，每家都有别人无法复制的绝活儿。北辰当年以能源起家，但地热湖中不止有“负熵藻类”一种奇异菌种，他们还发现了一种可以直接与脑神经发生化学作用的侵蚀菌，通过特定手段，可以“人工”培育出某个领域的天才。在脑神经领域的积淀，在十几年后再次为另一个领域奠定出一条康庄大道。

    最近二十年，北辰无疑是机器智能领域的巨擘，深度学习和分布式神经网络方面三分之二的顶级权重文章都来自于这一家实验室，在工业界的实际应用更是让别人望尘莫及。

    八年前，北辰和两家背景晦涩、但制造能力绝无仅有的机械制造公司合作，开展代号为“鸿蒙天启”的智能机器人制造计划。后来因为诸多因素停摆，但据说北辰也收获了一批远迈时代的铁皮怪物。

    威尔士勋爵正是“鸿蒙天启”的主持者，这批被知情者渲染成直追“黄金时代”的造物，成为他所属势力的禁脔，被秘密封存，严禁流漏出去一星半点。时过境迁，曾经的当权者一输到底，为了有朝一日翻盘，也就没有什么是不能交易的了。

    现在，为了得到千秋月提供的菌群原液、资金和技术资源，勋爵把曾经秘不示人的天启之作拱手让人。他不是没反抗过，可相比起来，菌群才是能翻身的本钱。其他顾客能提供的只是资金，唯有千秋月能提供核心的东西。而且，千秋月充分发挥出情报人员的优势，对“鸿蒙天启”的了解程度一点也不比自己少，根本不存在讨价还价的纵深。

    漫天要价，落地还钱，这个女人敲骨吸髓的本事，真的是不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