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去坐牛车

    天不亮的时候，刘素珍起来了。她赶着做好大家的早饭，自己拿起一个棒子，背上背篓就要走。她虽然昨晚上心软了，但是一想到带李落雪去镇上的话，要多交一份坐牛车的钱，总觉得肉疼。乘着时间尚早，孩子们都没起，她准备偷偷走掉。 </p>

    李落雪在刘素珍烧火的时候已经醒了，她就知道这个便宜娘不会心甘情愿等她，所以非常自觉地梳洗妥当，找了一件补丁少的衣服穿戴整齐。她头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虽然掩在额头上方的头发中，没有露在外面，但因为不能洗头，污血粘着一些发丝，看着还是有点吓人。李落雪拿着破了一角的小铜镜照了又照，最后无奈地找出一块稍大的布头包在头上，稍做遮挡。 </p>

    随后，她找出两块干净的粗布帕子，把半碗炒好的松子仁分成两份包好，在身上收放妥当。做好了这一切，她密切留意刘素珍的动向，看刘素珍要走，忙去厨房从锅里拿了一个棒子当早饭，也顾不得烫手，在后面追着跑：“娘，等等我！” </p>

    刘素珍被逮个正着，见躲不过了，只能带着李落雪去镇上。她匆匆啃完棒子，一路叮嘱：“跟在娘身边，不准乱跑，不准大喊大叫，不准……”幸好清晨的村道上没什么人，不然又该对这个见闻津津乐道一番了。 </p>

    李落雪一语不发，默默啃棒子，默默掏耳朵，心里哀嚎：有完没完？还能不能愉快地上路了？ </p>

    好不容易来到村口，牛车已经等在那里。村里近几年才置办了牛车，属于公中财产，每天往返镇上一趟，方便村民去镇上采购生活物资，或者出售一些私产，例如鸡蛋、狩猎得到的猎物，再就是加工的针线活等。 </p>

    刘素珍咂咂嘴，总算停了口，先仔细数了六文钱给赶车的大壮，作为娘俩坐车去镇上的车钱，之后把背篓卸下，放上牛车，再拉着李落雪爬到车上坐好。 </p>

    牛车上已经坐了三个女人，从李落雪一出现，纷纷露出惊讶的神色。村里就二十一户人家，李青山家什么时候生了这么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儿？大女儿倒是有一个，可那是傻的，整天披头散发撒泼胡闹，哪像眼前的女孩，文静乖巧，样貌出挑，美目生辉，让人一见难忘。尽管头巾不伦不类，但给人的整体感觉还不错。难道是小女儿？小女儿不傻，但岁数太小，对不上号呀。 </p>

    李富贵的媳妇杨巧翠快人快语：“素珍妹子，这是——你家闺女？” </p>

    刘素珍密切关注着李落雪，怕她出状况，听到问话随口应道：“是啊，我家大闺女。” </p>

    杨巧翠感觉不可置信，又重新打量起李落雪来。 </p>

    李落雪没有接收到原主的任何记忆，根本不认识村里的任何人，面对车上几人没完没了的打量很不耐烦，忍不住扮了几个夸张的痴傻表情——要看傻子是不？看不到不甘心是不？行，让你们看个够！ </p>

    这才对嘛！这才是傻子该有的表现嘛。杨巧翠和另外两人了然地撇撇嘴，结束了打量。 </p>

    李明湖的媳妇方小桃赶紧把一篮子鸡蛋往里面挪了挪，尽量远离李落雪，谁知道傻子什么时候犯傻病，祸害了她的鸡蛋，损失就大了。 </p>

    方小桃旁边是小姑子李霜霜，今年十三了，正是爱美的年纪，她既羡慕李落雪长得好，又有点幸灾乐祸：嘁，白瞎了一副好容貌！到处晃荡又如何？谁还能看上个傻的？ </p>

    村里族规森严，某些方面近乎苛刻，近几年却渐有松动的迹象。表现最明显的一点是不限制未婚女子外出，甚至于，家里有未婚女子待嫁的，为了寻找到条件更好的适龄青年结婚，会在家人的陪伴下，更加频繁地在外走动。其实这也是一种无奈之举，李家村穷，媒人都不太愿意来，可男要娶妻、女要嫁，总不能只靠内部解决吧？随着牛车的使用，出行便捷了不少，与镇上的联系也频繁了，村里越来越多的人心思活跃起来。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