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巧诈

怎么办？我这次用的墨不防水！”

    木傀儡们已经丑得触目惊心，一张张木脸在最初保持诡异笑容时还颇具震慑力，而现在机器人的视线所及之处，已经有一张委委屈屈的沮丧脸了，他环顾四周，什么喜怒哀乐呐喊脸、缺眼少鼻子都在靠近他。

    唯有脚步声还保持着秩序感，雨声中仍前进作响。

    这一幕诡异至极，却也滑稽，机器人在雨幕中微微低下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倒吊人刚刚在屋檐下躲雨站定，转头对笑声处怒目而视。

    像是响应倒吊人的情绪，一个已经五官全无木的木傀儡迅速出手挨近SPE-1473，机器人轻巧躲开攻击，“哈哈哈哈你们不必这样大费周章的。”

    “我愿意跟你们走。”机器人朗声道。

    周遭傀儡的攻势与前进步伐全部倏然停止，SPE-1473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在傀儡群的间隙中轻灵穿梭，转眼间离开包围圈子，走到狗头面具避雨的牛棚下。

    夜雨不止不息，漫天大雨给草木与村庄都涂上一层迷蒙浅灰，尘土腥气蠢蠢而蠕，他不合身的黑袍被浸得愈发沉重，干涸血迹被雨水混合后在衣袂上复苏，借着重力不动声色地逃到地面上去。

    SPE-1473在那人冷然的目光中走近，他衣服发丝尽数湿透，额前侧颊皆带水意，纤长睫毛同样湿漉漉的，一双黑眸在夜幕雨声中熠熠生辉。

    “带我走吧。”他抬眼望着面前人，眉眼之间拥有着像是被雨水洗刷过后的干净笑意。

    “你知道我要带你去哪里吗？”狗头面具挑眉问道。

    “不知道，但我无处可去……”

    狗头面具打断他，“不用再讲这套说辞，劳烦您说句实话吧。”

    SPE-1473心中戾气一闪而过，表面诚恳模样半点不坠，“这确实是句实话。我无处可去，求公子收留我。”

    那人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半晌，才开口道，“我当然可以带你走，”他将指尖抵上机器人冰凉的眉心，“但你不能醒着。”

    话音未落，一阵极为强力电流瞬间从眉心窜进他的机体。

    这与刚刚意料之外的充电不同，这股强力电流直接击中了他的仿生中枢。

    [电流强度超负荷警告。]

    他周身迅速麻痹起来，眼前恍惚不定，站立不稳马上就要倒下。

    狗头面具转到他身后，只慷慨地伸出两指，降尊纡贵地捏住他后颈处的湿衣领，以防他倒进草堆中和老鼠尸体共眠。

    “………”SPE-1473只来得及回头看他一眼，就陷入了混沌黑暗中。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感到自己向前倒去，骤然收紧的领口勒出的窒息感没有最后的想法强烈：“迟早打爆你的狗头。”

    .

    然而事实证明，SPE-1473的机体还是比普通人类躯体恢复力强很多，狗头面具用一贯以来电晕人类的手段对仿生机器人确实有效，但遗憾的是，估量的昏迷时间却在机器人身上缩短不少。

    SPE-1473意识清醒，仍在阖着眼睛假寐。

    他们正在穿过一片茂密森林。

    踏折细草的脚步声，虫鸣声也渐渐充满生机，他们已经离开那个没有活物的村庄有一段距离了。

    此时雨停天明，他的视野被光线稀释成温和的粉红色，有清凉微风拂过，携着草木清香掺进他的鼻息。

    有人的交谈声，他感到自己在颠簸途中，两只有力的手托着他的大腿，他趴在一个人的背上，这人背部与手都有些硌。

    他仔细分辨——

    “少主，我之前在树上看见你戴了个面具……”倒吊人的声音犹犹豫豫。

    “事发突然，我就随手雕了个虎头。”淡然声音响起。

    “……”机器人回想着木制面具的样式，刚醒来就陷入沉思。

    倒吊人半晌才回，“……少主雕工精湛。”

    “云灼，这少年你打算如何处理？”第三道声音响起，语气熟稔随意。

    这声音让SPE-1473一惊，他悄悄将眼睁开一缝，狭隘视野中有明媚阳光刺痛他，身下是坚硬木质，一只木傀儡背着他在前行。

    白衣狗头面具与倒吊人走在前面，还有一道青色身影与二人同行，那人一手拎着血迹已经干涸的布裹——是叶述安。

    “老样子处理。”狗头面具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