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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安守本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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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头对简单道:“不管你最后是娶的田小姐还是蒋小姐,对母妃而言,她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你能幸福。”

    有了简单和简钰的话打基础,兰晴萱的这一句话就有了极大的力度。

    贤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扫了三人一眼后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今日你们三个是合起伙来要欺负我了,你们这样子欺负我这个长辈,心里过意得去吗?”

    兰晴萱闻言失笑,简钰也笑道:“不敢,我们心里对母妃都无比敬重,又如何敢欺负母妃?”

    简单也低着头道:“请母妃成全。”

    “不是我不想成全你。”贤妃终是无可奈何地道:“而是你父皇有你父皇的担忧,田府这些年来一直本份,在朝中也没有人的官当得太大,你若是要平安和顺的过一辈子,那么娶问秋是再合适不过的,我之一直觉得你们俩人自小一起长大,也算互相有些了解,比起那些盲婚哑嫁来,不知道要好多少倍,虽然你们平素打打闹闹的,看起来不算亲厚,我却总觉得你们之间会有些感情,我也是今日才知道,原来你竟如此不喜欢问秋。”

    她微微一顿后道:“如果你想像你三哥一样,那么我也请你不要伤害问秋,她是个好姑娘,这事若是她同意了,我也没有意见。”

    简单闻言眼睛当即就亮了,贤妃又道:“前朝和后宫诸多事情,原本也不是我能左右得了的,只是在这些事情在我看来,能避免的还是避免得好。你父皇的猜疑心素来极重,你三哥如今取了你三嫂,你三嫂的身后是万户侯府和信阳侯府,你父皇原本就不是太放心,皇后娘娘那边就更加不放心了。”

    这些事情原本都不是太能拿得出来说话的,此时贤妃却说得如此直白,听在兰晴萱的耳中,自有另一番味道。

    贤妃看着简单又道:“左相在朝中地位极高,又是百官之首,你需知道你若是再娶了蒋湘婷,你父皇和皇后那里又会怎么想?”

    兰晴萱觉得贤妃之所以当得上贤妃这个名,能在这后宫多年不倒,也是有原因的,她的确是个极为聪明的女子,这些话没有一句是反对的,却又字字句句透着反对的意思,且她的话还说得极为巧妙,将所有的利害关系全摆了出来,看起来好像是让他们自己去选择一般,其实根本就没有半点选择的余地。

    她朝简单看去,却见简单的面色也微微变了。

    贤妃轻叹道:“方才你三哥也说了,你也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想要娶的人,往后我也不再干涉你,这件事情你拿定主意之后跟我说一声,不管你最后的选择是什么,我都同意。”

    简单咬了咬唇道:“母妃……”

    贤妃打断他的话后道:“但是我希望你在做选择之前,自己要考虑清楚,也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简单的眸光又复杂了些,轻轻点了一下头。

    贤妃此时心里其实还有些气恼的,只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她知道她越是反对,只怕简单就越是反抗,依着简单的性子,还不知道要生出什么样的事情来,与其一直那么被动,倒不如将这主动权给了简单。

    贤妃扭头对兰晴萱道:“今日原本是要和你好好说说话的,没料到被这个混小子搅了一局,我们不理他们,说我们的体已话去。”

    兰晴萱的眼里透着淡笑,轻轻点了一下头。

    简钰知这件事情到这一步也全看简单自己是如何想的,当下微微一笑道:“母妃都不想和我们说话了,我们自己找地方说话去。”

    他说完就将简单给拉了出去,只是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有些舍不得兰晴萱,当即又扭头看了她一眼。

    兰晴萱回了他一记浅笑,他含笑道:“我先带九弟到父皇那里去一趟,你和母妃慢慢聊。”

    兰晴萱点了一下头,简钰已经扭头离开,她的目光却还没有收回来。

    贤妃看到两人的样子嘴角微扬,却叹了口气道:“我和钰儿做了这么多年的母子,他从来就没有这样对过我,在他的心里,你如今怕是心尖上的人了。”

    兰晴萱微微一笑,贤妃又道:“其实早前听人说钰儿要娶你的时侯,我心里也还有些担心,前些日子钰儿进宫的时候我还劝地他一回,只是他好像根本就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然后我就只能让其他人去打听你的性情和为人,在知道在你在侯府发生事情之后,我倒放下心来了。”

    兰晴萱轻声道:“是我让母妃费神了。”

    “钰儿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是在我的心里,他却和亲生的没有本质的差别,只是这孩子早慧,性情又随他生母,有些许任性,也有些敏感,和我始终不是太亲。”贤妃幽幽地道:“他还有大的报负,也有那个能力,所以他选择的那条路必定是极度难走的,做他的王妃,其实是极为辛苦的,若是那种性子软一些,手段差一些的女子怕是都做不了。”

    兰晴萱轻轻掀了一下眉道:“母妃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当然是在夸你。”贤妃笑着看她道:“我是在跟你说我的心里话,往后有你陪在钰儿的身边,我也就放心了。”

    兰晴萱的嘴角微微一勾,看着贤妃道:“母妃放心,我必定尽我全力照顾好王爷。”

    贤妃定定地看了她半晌后道:“你也的确值得钰儿将你放在心尖上。”

    兰晴萱笑了笑,她知道贤妃今日是之所以会把事情说得如此直白,不过是知道贤妃和简钰并不是亲生的母子,所以这中间有些隔阂,贤妃是在她的面前表明态度。

    正在此时,一个宫女进来道:“娘娘,皇后娘娘的宫里来人了,说是今日皇后娘娘在御花园里开了个品诗会,想请凤大小姐到御花园里去和其他的小姐们玩玩。”

    兰晴萱觉得这话也有些意思,请她到御花园里和其他的小姐们玩玩,她和京中的那些小姐们似乎没有太多的感情可以谈,和她们之间实没有什么好玩的。

    她知她今日进宫早就有人盯上她了,出手是迟早的事情,此时他们来找她她倒没有半点吃惊,她微笑道:“品诗会?这又是个什么会?”

    贤妃淡笑道:“不过就是一群人聚在一起做上几首诗,再吹上一会牛,只是皇宫里的这些所谓的诗会以及宴会,很多时候都是另有目的的,皇后娘既然已经来请了,你总归不能不去,只是你这样去的话,总归要小心一些,不要去招惹那些所谓的大家小姐。”

    兰晴萱心里原本就有准备,贤妃的话里也满是提点的意思,她轻轻点了一下头后道:“好的,母妃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贤妃知她的本事,但是终究还是有些担心,又道:“宫里比不得其他地方,这里要害一个人很可能连被谁害的都不知道,你万事小心。”

    兰晴萱轻轻点了一下头道:“多谢娘娘提醒。”

    贤妃轻轻叹了一口气。

    御花园距贤妃的宫殿并不远,领路的小太监在前面走着,没过多久就到了。

    冬日的御花园里万木凋落,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御花园里只有松、竹之类的绿色植物,冬梅未开,秋菊已调,并不算繁华。

    兰晴萱看到这样的御花园不由得撇了撇嘴,这样的花园和二十一世纪那些繁华似锦的花园比起来实在是寒碜。

    只是此时御花园里已经来了不少的大家闺秀,昨夜新下了雪,地上铺了一层不太厚的雪,天空中零新有些雪花飘下,没有北风在刮,也没太阳在天空高照,这样的天气用京中大家闺秀们的话来说,就是非常适合赏雪。

    只是兰晴萱到了御花园之的,虽然没有北风在耳边刮着,但是天气还是很冷,这样的天气对她而言宁可抱着个火炉,也不要赏雪。

    她发自觉内心觉得,在这样的天气里提议赏雪的人绝对是脑残。

    而今日赏雪这事是皇后提出了的,所以综上所述,皇后就是个脑残。

    这话她也只能在自己的心里想想,胆子再大也不敢说。

    而自她一进御花园,顿时无数道目光就朝她的身上看了过来。

    兰晴萱知道自从她进京之后,接二连三的惹了一些事情,所以如今她在京城的名声还蛮响的,以至于京中想要见她的人不在少数。

    她今日的样子打扮有终究有些俗气,那些大家小姐们大部分都是互相认识的,此时一看到她过来了,当即便有人猜测她的身边。

    京中的这些大家小姐们一个个都是聪明绝顶的,很快就有人猜出她的身份了:“她莫非就是万户侯从千源城带回来的女儿凤晴萱?”

    “是不是就是洛王的未婚妻?”

    “十之*就是她,之前听说她生得国色天香,如今一看,也不过如此嘛!”

    “就她这副样子,竟让洛王动了心,倒也是一件怪事。”

    “我瞧着她十之八是用了什么媚术勾引了洛王,否则洛王必定不会看上她。”

    兰晴萱听得那些七嘴八舌关于她的讨论,她的眸光依旧清冷,之前在沈园的时候,她亲眼看到京中的那些大家闺秀们是如何挤兑苗谨心的,当时的苗谨心因为在京中的名声不算好,但是却一副极为暴戾的手段,所以那些大家小姐们踩起来还要顾忌一下。

    而她在那些大家小姐们看来,不过是个私生女罢了,虽然她的身后有万户侯府,但是她的出身就了成了她们最好拿来说事的事情,她们会这样说她实在再正常不过。

    她缓缓前行,脚步轻盈,身姿卓绝。

    那些小姐们看到她这般模模样,倒有多数多看了她一眼,虽然她们中间还有不少人的眼里透着鄙夷之色,却也觉得她有异于常人之处,一时间四周骂她的声音反而小了一些。

    兰晴萱不理会他们,径直由小太监引到了皇后那里。

    此时皇后正在和一位盛装打扮的女子说话,那女子正是太子妃薜楚珊。

    兰晴萱过来之后中规中矩的行了个礼,皇后含笑道:“快起来吧!”

    兰晴萱应声而起,皇后又道:“早前本想将帖子递给你的,结果被洛王知道了,他对你宝贝得紧,说怕吓着你了,不让本王请你进宫。今日听说洛王带你进宫来看贤妃,本宫想着多日未曾见你了,心里也甚是想念,所以应试差人将你请来了。”

    “谢皇后娘娘抬爱。”兰晴萱淡笑道。

    皇后的嘴角微扬,拉过兰晴萱的手道:“上次见面的时候太过匆忙,你且把头抬起来,让本宫好好瞧瞧你。”

    兰晴萱知皇后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此时的话说得是极为客气,只怕在皇后的心里是讨厌她讨厌得要死的,她淡淡一笑,依言将头抬了起来。

    她此时和皇后隔得极近,皇后能看清她面让细微的表情,她同样也能看得轻。

    皇后见她的眸底一片澄澈清明,整个人透着几分淡淡的清冽之气,眸子里虽然有些温暖,却并没有太多的温度,守着礼却又似任何人都没有放在眼里,却偏生又挑不出一丝错来。

    皇后的心里原本就对她有几分不悦,此时看到她的这副样子就对她更加不悦了,只是她原本就是个心机深沉之人,此时自也没有流露出一分不快,反倒赞道:“那天没有细看,不知你竟生得如此好看,早前本宫曾和人打趣,说这世上能配得上洛王的女子必定是极特别的,今日一见,果然不差。”

    皇后都这样说了,她身边的那些最初骂兰晴萱的女子当即也夸起兰晴萱来:“凤大小姐果然与众不同,果然让人心生喜欢!”

    “凤大小姐和洛王当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凤大小姐气度不凡,这仪容如此端庄,真有王妃的风范。”

    兰晴萱听到那些听在她耳中完全没有边际的话,心里倒觉得有些想笑,但是却也不说破,只轻声道:“皇后娘娘谬赞了。”

    皇后的嘴角微扬,又道:“无咎,你每次都说进皇宫来甚不好玩,如今你姐姐来陪你了,可高兴?”

    凤无咎从一旁走过来道:“今日我出门的时候遇到了姐姐,原本以为她也是来见皇后娘娘的,却不知今日洛王是带她来见贤妃娘娘。”

    她这句话里有些挑拔的意思,依着宫里的规矩,像兰晴萱这样身份的人进了宫,是一定要到皇后这里来请安之后才能去其他的妃嫔那里。

    只是简钰很是讨厌皇后,再加上他又顶了顶随性的帽子,自不会带着兰晴萱去见皇后。

    兰晴萱只作不知晓这些事情,依旧淡声道:“我没有收到皇后娘娘的帖子,之前也不知道这件事情,还请皇后娘娘莫要怪罪。”

    皇后的眼里俱是温和道:“你初进皇宫,不知道那些也是正常的,又岂会怪罪于你?”

    兰晴萱虽然觉得这些虚礼无比的讨厌,但是此时也只能静静的听着,嘴角边透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凤无咎又道:“今日里是论诗大会,姐姐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参加吧!”

    凤无咎说完这句话也不待兰晴萱答应,直接对皇后道:“我这姐姐虽然自小在千源城里长大,但是却是个学富五车的,我听说在千源城里,就算是那些读了多年书的男子也及不上她。”

    皇后听到千源城三个字时,心里倒有一桩心病,初月公主喜欢顾染墨的事情皇后心里是清楚的,她不喜欢顾染墨,劝了初月公主数回,但是初月公主明显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常为这件事情烦她,她敛了心神微微一笑道:“千源城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如果本宫没有记错的话,似乎今岁的新科状元便是千源城的?”

    “回皇后娘娘的话,是的。”兰晴萱淡声道。

    她自来到京城之后,除了在简钰的面前偶尔会写一点点东西外,在外人的面前,她从来都是个不显山露水的,凤无咎不知她到底有什么本事,只是见她上次在沈园的时候对诗词一点兴趣都没有,所以了凤无咎一直觉得她必定是个没有本事的,让兰晴萱来参加这个所谓的诗会,说到底也不过是想看兰晴萱出丑。

    而此时凤无咎刻意强调兰晴萱是从千源城来的,那便又有了其他的意思。

    凤无咎微微一笑,看着兰晴萱道:“听说姐姐和新科状元顾染墨还有些关系?”

    兰晴萱和顾染墨的事情在千源城不是什么稀奇事,知道的人不少,凤无咎曾派人特意到千源城打听兰晴萱的事情,所以要知道这件事情并不是什么难事。

    而如今的兰晴萱已经是简钰的未婚妻,凤无咎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再提起那件旧事,那便是存了羞辱她的心思。

    对于顾染墨的事情,兰晴萱是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的,但是她也知道在这个朝代,女子不管是自己退婚还是被人毁婚都不是一件极光彩的事情。

    她淡淡一笑道:“是啊,我娘亲曾于顾府有大恩,所以顾府和兰府也常有往来,细算起来,兰府和顾府还算是世交,我幼时也曾见过顾染墨好些回,后来顾染墨娶了兰府的大小姐,我在兰府生活了多年,兰府里的人也算是我的亲人,所以顾染墨也算得上是我的姐夫。”

    她这番话说得很是巧妙,却也解释了她和顾染墨之间的关系,更是将凤无咎之前曲解的话解释了个清楚明白。

    如果凤无咎再拿她和顾染墨有过婚约的事情说事的话,那么她也不介意再来说说顾染墨和初月公主的事情,以及凤无咎对简钰痴恋的事情。

    凤无咎也是聪明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一直都拿捏的很是清楚,她一听到这话,就知道这事可以暂且打住了。

    于是她微笑道:“兰府收养了姐姐这么多年,姐姐和兰大小姐也算是姐妹了,怎么姐姐进京之后,一直没有去看兰大小姐?”

    她这句话的重点又开始偏移了,这话是指责兰晴萱进了侯府的门之后就忘了根本,不认兰玉芳便是忘恩负义了。

    只见兰晴萱微微一笑:“刚进京城,对于京中诸事不熟,刚进侯府,只想安分做人,宁静度日,怕京中风浪起,反倒给父亲带来麻烦,所以我一直呆在家里闭门不出,进京之后,我是没有去看过兰府的大小姐,但是也没有去过信阳侯府。”

    她是长公主义女的事情在京中早已经人尽皆知,她若是去了楚府而不去顾府的话,那么她就有忘恩负义之嫌,但是到如今她这两个地方哪里都没有去,再加上她方才说的那番话,便有几分谨慎小心以及夹着尾巴做人的味道了。

    凤无咎连着被她呛了两回却丝毫没有落下她的一分面子,心里难免有些不快,她微微一笑正欲说话,兰晴萱却不紧不慢地道:“今日多谢五妹提醒,改天我必请母亲备好礼物,我好去一趟楚府和顾府,五妹若是没有事的话,到时候陪我一起去吧!”

    她这话上半句是明着告诉众人她恪守着规矩不敢轻易出门,让崔氏备礼品那便是崔氏之前从来就没有备过礼品,兰晴萱这样进京,她不去楚府和顾府,崔氏做为一家的主母,这些事情崔氏是需要想到的,若是这事有错的话,那和大错在崔氏的身上,小错才在兰晴萱的身上。

    而她再拉着凤晴萱一起去楚府和顾府,顾府倒还好,楚府的话凤无咎就再清楚不过了,楚离枫上次来万户侯府的态度明显,又岂会给她好脸色看?

    这里这么多人,凤无咎也不能拒绝,只得含笑道:“好啊!到时候我陪姐姐一起去。”

    兰晴萱的眼里透着几分笑意,眸底里满是不屑。

    这一番辩论,凤无咎完败。

    皇后和薜楚珊对看了一眼,两人的眼里有了一抹淡淡的冷意,之前她们都觉得凤无咎在这一众小姐中算机敏的,手段也算是高明的,但是此时到兰晴萱的面前,那些小手段似乎就有些不够看了。

    皇后早前就知道兰晴萱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此时一看,却发现兰晴萱比她想像中的似乎还要厉害一些。

    这一次在皇后和薜楚珊看来,不过只是热身赛罢了,并不算要紧,有凤无咎投石问路之后,后面的事情她们也能更好的安排。

    皇后微笑道:“凤府的家教当真不错,凤大小姐和凤五小姐姐妹之间如此友爱,实是我朝的楷模。”

    兰晴萱听到这句话后嘴角抽了抽,当下微微一笑道:“多谢皇后娘娘夸奖。”

    薜楚珊在旁抿唇一笑道:“上次在大恩寺些我也曾见过兰大小姐一面,当时觉得凤大小姐的性子就很是有趣,今日一见,却觉得更加有趣。”

    她说完对皇后道:“今日原本是赏雪的诗会,不如今日就以雪为题吧?”

    皇后赞道:“以雪为题?甚好甚好。”

    凤无咎笑道:“今日里有诗有雪,在这样的季节,若是再煮一盏茶就再好不过了。”

    皇后笑道:“还是凤五小姐想得周全,来人,奉茶。”

    “宫中虽然有不少懂得茶道的宫女和太监,但是他们泡出来的茶终究少了一番味道。”凤无咎盈盈一笑后道:“家姐便是茶道高手,我之前在家姐的房里喝了一盏茶之后,再喝其他人泡的茶之后就再无味道。”

    凤无咎的确曾到梧桐院里喝过茶,只是那茶却不是兰晴萱泡的,而是凤无俦泡的。

    此时凤无咎说兰晴萱擅长泡茶,如果兰晴萱的茶泡不好的话,皇后也是可以问兰晴萱的罪的。

    兰晴萱的心里夹了一分火气,他大爷的,这个凤无咎今日看来存心是想她出丑了,接二连三的为难着的她,她觉得一定是她的脾气太好了,又或者说是上次给凤无咎的颜色还不够好,凤无咎还想再来尝尝她的手段。

    皇后当即满脸兴趣地道:“是吗?那本宫可得好好品上一品了,兰大小姐,不知你习惯用怎样的茶具?”

    她这样问就是不给兰晴萱任何拒绝的余地,只是兰晴萱对于茶道也算有些研究,泡一盏茶还难不倒她,她淡笑道:“这样的天气最适合喝盏红茶暖暖胃,既然要泡红茶,那还是用紫砂壶吧!”

    皇后微微一笑,当即便命人取过紫砂壶。

    御花园里从不缺石桌和石凳,此时那了石凳上都铺了厚厚的一层垫子,众人坐上去自也不会太冷。

    锦娘一直紧紧跟在兰晴萱的身边,此时兰晴萱一坐下,锦娘便立在她的身边。

    皇后的目光这才落在锦娘的身上,她有些高深莫测地看了兰晴萱一眼,再看了锦娘一眼道:“兰大小姐,本宫这掌事的宫女你可还用得衬手?”

    兰晴萱只觉得皇后的身上有一股巨大的压力袭来,她微微一笑道:“锦娘是皇后娘娘亲自调教出来的,自然是一等一的好,自从有锦娘跟在我的身边之后,我的身边就再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操心的了。”

    锦娘的头微微低着,她跟在皇后身边多年,知皇后的性子,而皇后这些年来加在她身上的积威犹在,她一听到皇后那样问,便知皇后此时心里其实是不快的,当下额间不由得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却还是强自淡定地道:“多谢皇后娘娘多年的教诲。”

    皇后再次扫了她一眼,看到锦娘那副样子心里微微有些得意,却淡笑道:“本宫平素事忙,又哪里能教得了你?你之前在宫里服侍本宫的时候,是个顶细心体贴的,你不在本宫的身边,本宫还觉得极不习惯。”

    她说到这里看着锦娘道:“要不你再回到本宫的身边来吧,本宫宫里掌事的位置可还一直都替你留着的。”

    锦娘还没有回答,兰晴萱已经在旁道:“这可不成!皇后娘娘虽然是一国之母,却也不能和臣女抢人。”

    她拒绝的有些直接,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就连皇后的目光也冷了三分,薜楚珊笑道:“锦娘原本就是母后身边的人,如今不过是要回来罢了,又哪里算得上是抢人?”

    兰晴萱嘻嘻一笑道:“皇后娘娘已经将锦娘送给长公主了,长公主又将她送给我了,那么她现在就是我的人了,谁来要她就都是抢她。”

    她见皇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又补了一句道:“主要是锦娘实在是太好了,没有了她往后怕是活都活不了了!皇后娘娘身边有那么多的婢女了,就不要来抢我的锦娘了。”

    她最后的那一句话说得有些委屈,有些可怜兮兮,再配上她那张一脸哀求的脸,专属于少女的娇嗔之气就溢了出来。

    她的那副模样,让四周看热闹的几位小姐笑出了声。

    皇后就算最初心里是有些不太痛快的,此时看到她这副样子也发作不起来,兰晴萱终究是简钰的未婚妻,皇后对简钰还是有些忌惮的。

    皇后笑道:“你这样子倒是像极了初月,罢了,本宫不过是和你说着玩的,你倒当了真。”

    兰晴萱听到她这句话当即欢喜地道:“多谢皇后娘娘。”

    锦娘原本已经紧张的握紧了手中的帕子,唯恐兰晴萱顺着皇后的话往下说,只是此时尘埃落定后,她的心里倒又生出了几分羞愧,兰晴萱又岂会真的把她还给皇后?

    “你这丫头倒真有些意思,难怪洛王一定要娶你,你这性子,就连本宫见了也甚是喜欢。”皇后含笑道:“你和洛王早些成亲吧,本宫也等着你喊本宫一声母后。”

    兰晴萱当即脸上红云四处飞,她微微低着头道:“皇后娘娘就不要打趣我了。”

    皇后失笑,皇后一笑,她身边的那些女子就都笑出声来,一时间四周的气氛无比的好。

    薜楚珊看着兰晴萱的眸光更浓了些,她知道皇后原本是刻意想要为难兰晴萱的,可是兰晴萱倒好,竟三言三语就将这事化解了,还将气氛调节了过来,不可否认,兰晴萱真的很聪明。

    其实兰晴萱的心里也捏了一把汗,她心里再清楚不过皇后今日是有针对她的,她也知道如果方才她只要语气稍一软,只怕皇后就真的会将锦娘带走。

    她还知道,自上次的事情之后,皇后对锦娘也是有些意见的,更觉得被长公主摆了一道,此时锦娘若是再回到皇后的身边,不说死路一条,至少也没有好日子过。

    兰晴萱知道这件事情最好就此了结,于是她又轻声道:“等我和王爷成亲之后,就要喊皇后娘娘为母后了,皇后娘娘是长辈,可不能再跟我这个晚辈抢人了。”

    “楚珊,你瞧这丫头,还知道拿帽子往本宫的身上扣了。”皇后笑道。

    薜楚珊也笑道:“还不是母后调教出来的人太好用了,所以凤大小姐才会舍不得放人,只是母后也不能偏心,给了凤大小姐这么一个厉害的丫环,怎么着也得调教一个送给我吧!”

    她这么一说,四周再次传来轻笑。

    皇后看了她一眼道:“本宫还就是偏心了,往后本宫宫里的人,谁都不能打主意。”

    几人说笑间,早有丫环将茶具等物取了过来,兰晴萱取过茶具一看,是上等的紫砂茶具,不管是成色,还是造型,都是上品中的上口。

    茶是上等金骏眉,只稍一冲泡,茶香便四溢。

    兰晴萱忍不住赞道:“好茶!”

    凤无咎一直在旁看着兰晴萱的举动,她之前见兰晴萱和凤无俦一起喝茶的时候,兰晴萱从来就没有泡过茶,一直都是凤无俦在泡,所以她一直都以为兰晴萱是不会泡茶的。

    只是她此时一看兰晴萱泡茶的手法,便知道她又错了。

    兰晴萱这一手泡茶的手法,虽然不是她见过的人中间最为漂亮的,但是兰晴萱泡茶的动作极为利落,虽然没有太多花式的以有动作,但是洗茶,热盏,冲泡,一气呵成,一看就是茶道中的高手,比起宫里专司泡茶的茶仆都还要高明。

    皇后原本是想在这事上寻兰晴萱一些错处的,可是此时一看,她就知道这错处是寻不到了,她淡淡地看了凤无咎一眼,凤无咎的面色顿时一白,头也微微低了下去。

    兰晴萱无比娴熟的将茶分了,那一壶不算太大,就只能分十余个小杯,皇后闻到茶香浅浅品了一口,然后才看了一眼茶汤的颜色,竟红得透亮,配着雪色的瓷杯,竟出奇的好看。

    她再口一口茶汤,只觉得这茶汤是是她喝过的最好的。

    就算皇后存了心想要在这件事情上挑出一些错处来,却发现根本就无从挑起。

    皇后的眼里有了一抹幽深,问兰晴萱:“本宫喝了这么多年的茶,还是第一次喝到如此有灵气的茶,教你泡茶的师父是谁?”

    兰晴萱笑道:“我这茶能得皇后娘娘如此的夸奖实是我的荣幸,说到这泡茶的师父倒有些汗颜,我之前在兰府的时候,兰老爷好客,有一次一个年老的道姑到了兰府借宿,兰老爷见她腿脚不便,就留她在兰府住了几日,那个道姑也是个怪人,平日对吃食不是太讲究,但是对茶却极为挑剔,兰老爷性子和缓,就吩咐下人满足她的要求,我那时候年纪尚小,闻得茶香就赖在老道姑的身边请她教我,她吃了兰府不少上好的茶叶,自然就不能再拒绝我了,所以就教了我一些泡茶的技巧。”

    这番话完全就是她胡扯的,但是听在众人的耳中,可信度却颇高。

    皇后笑道:“果然方外有许多高人。”

    兰晴萱也点头道:“许是因为她是个自由之人,所以教我的泡茶之法也就自由了些,随性了些,好在这茶泡得还能茶,能入皇后娘娘的眼。”

    皇后笑了笑,心里却生出了几分惆怅,喝了兰晴萱泡的茶之后,她以后可能再喝别人泡的茶就都没有味道了。

    凤无咎听皇后这样夸奖兰晴萱,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有些不信兰晴萱的茶技,所以自己也拿过一盏喝了起来,她小小抿了一口,心里顿时就更加不是滋味了。

    她在京中原本就有才女之名,她这才女的名不止在体现在诗辞歌赋上,还有琴棋书画以有刺绣泡茶,曾经她泡出来的茶也一直被人称赞,可是此时她自己喝了一口兰晴萱泡的茶,便觉得这中间还有极大的距离。

    她今日原本是处心积虑想要为难兰晴萱,可是到此时,她反倒觉得她这是在替兰晴萱出风头。

    皇后淡声道:“凤五小姐说凤大小姐的茶艺高明,本宫初时还有些怀疑,此时一喝,才知凤府的女儿果然个个都是极为聪明机敏多才的。”

    她连着用了好几个词,原本是夸奖的话,凤无咎却听得也就里发毛,此时却也不得不附和了一声道:“五妹的茶的确是泡得极好的,让人喝了还想再喝。”

    兰晴萱只是淡淡一笑,并不接话。

    兰晴萱的茶泡得极好,四周的诸位小姐都上来拿了一小盏,每个人喝完之后,眼里都有一分诧异。

    在京中,虽然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这个说法,但是才女明显更受欢迎。

    最最重要的是,在她们看来,能将茶泡到这种境界的人,本质都差不到哪里去,原本对兰晴萱存了极多不满的大家闺秀,因为这一盏茶倒对兰晴萱刮目相看。

    她们之前一直想不明白兰晴萱会何为得到简钰的青眼,她们原本以为可能是兰晴萱用了什么手段或者是一些媚术,可是此时一喝共,她们中间大部分倒觉得不说别的,光说兰晴萱这一手泡茶的本事让简钰动心就不是难事。

    因为大家都过来喝茶,之前准备的开水就显得有些不够用了。

    皇后也只喝到两盏茶开水就已经用完,她还想再喝上几盏,当即便让人再去打些开水来。

    水很快就打了过来,那个壶微微有些大,提壶的太监年纪尚小,明显有些提不动,凤无咎见那小太监极为吃力的提着水壶朝兰晴萱的方向走了过去。

    凤无咎的眼睛微微一眯,眸子里透着极为冷冽的寒气,她不动声色的往旁边站了些,等到小太监提着壶过来的时候,她的脚夫一横。

    小太监一个不注意,直接就被她绊倒,手里的壶直前甩去。

    小太监心里大惊,知道今日在场的小姐们个个都极为金贵,不管烫到谁他都没有好果子吃,心里怕得要命,当下只得死死将壶抓住。

    只是小太监虽然抓住了壶,却抓不住那壶里的水,那是一个有喷嘴的长颈壶,他这般一摔倒,那壶水就直直地地朝兰晴萱的身上淋去。

    若是这一次被淋着,那么兰晴萱就算不被毁容,也要被烫掉一层皮。

    兰晴萱看了凤无咎一眼,见凤无咎此时正冷冷地站在那里,眼里的冷笑浓郁。

    兰晴萱知道此时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想其他的事情,她直接将手里的没纸伞撑开,那一壶开水来势极快,却被油纸伞一挡,直接就将那壶水给挡了回去。

    她用伞挡的角度极为刁钻,准头也极好,挡回去的开水直直地朝凤无咎兜头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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